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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5章 挑撥離間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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曹初的手移到劍柄上, 下巴微擡:“我是怕你哭鼻子。”

夏侯充剛想上前, 被邊上的人拉住了:“夏侯子真, 你丫瘋了啊!”

夏侯充甩開他:“我沒瘋, 她要比我自然奉陪。”

那人沒放棄,繼續死死拖住他:“若是讓你父親知道了,還不知會有什麽後果呢!”

夏侯惇現在正隨著另一邊的曹操作戰,回來要是知道了這件事, 肯定會拎著棍子打他。

曹初擺手:“此事我不會說出去。”

夏侯充眉心微蹙, 起了懷疑:“我說你這人,是不是吃準了大公子會護著你?”

“我既然說了,我不說出去,無論輸贏, 我都不會告訴大兄。”曹初眨眼。

她威脅道:“反則, 你若不應我,曹司空立馬就會知道夏侯將軍有一個在背後搬弄是非的兒子,我的名字現在可還在禦史臺掛著呢。”

夏侯充瞇眼, 比劃了一下她的身高:“我說你一個小娘子,嬌嬌弱弱的, 舉得動劍嗎?”

“哎,你還別看,這劍不像女人用的, 長得倒是有點像……”邊上的人瞪大眼睛, “青、青釭!?”

曹初莞爾:“你也認識?”

那人撓腮:“只是在主公那遠遠見過一回。”

夏侯充不悅:“即便你拿的是主公的貼身佩劍, 我也不會讓著你的。”

他命人取來大刀, 拱手一禮道:“我不打女人,既然女公子邀戰,我便……”

“誰讓你那麽欠揍呢,你說你不打女人,可我專打欠揍的人啊。”曹初抽劍。

青釭能成為曹操的貼身佩劍,自然不是凡物。泛著寒光的劍身出鞘,伴隨著一聲悅耳的嗡鳴。

夏侯充一噎,不欲與她爭辯,刀鋒帶著三分軟綿綿的力道,漫不經心地朝她一揮。

曹初的劍鋒往他心口刺去。

夏侯充見狀霎時收起了漫不經心的神情,力道變化,裹挾著肅殺之氣,帶起破空的嗚聲。

二人皆虛晃了一招,隨即迅速拉開距離對峙。

曹初瞇眼。

不過虛晃了一招,還沒真正交手,她卻看出夏侯充並非長於力道,而是和她一樣,專攻技巧。

王越曾言,他教的劍法,除非遇到呂布那種一力降十會的,基本上都有辦法對付,前提是要有足夠的耐心找出對面的破綻。

夏侯充本有些輕敵,此時卻咦了一聲,神情漸漸認真。

氣氛陷入了詭異的沈默。

曹初又刺探了一招,夏侯充迅捷躲過,反手刺她。

曹初瞅準機會,一劍往他脖頸的方向劈去。

夏侯充舉刀格擋,誰知這青釭劍鋒卻霎時轉變了方向,直直地往他手腕沖來!

邊上的人倒吸了口涼氣。

眼見著青釭的鋒刃就要砍斷夏侯充的手腕。

忽然,曹初的手腕一抖,劍鋒旋轉,以平扁的劍身代替鋒刃,狠狠拍擊在他的手腕上!

霎時,夏侯充吃痛,手中的刀脫手,咣當一聲掉在地上。

邊上的人松了口氣——還好沒真砍。

趁著夏侯充目瞪口呆之際,曹初歸劍入鞘,捏起拳頭沖著他的臉揮了過去。

邊上的人一驚——這是嫌不過癮,直接上拳頭打了啊。

“打個架之前廢話還那麽多,你是不是男人啊!”曹初把他按在地上打。

“我才要問你是不是女人呢!”夏侯充嘴硬。

“呸!”

“呸!”

“你再呸一個試試?”

“不呸了,不呸了……”夏侯充被砸中鼻梁,登時疼得哎呦一聲。

“你幹脆改名叫夏侯娘子得了。”曹初嘲道。

“你說什麽?”夏侯充瞪眼。

曹初停下拳頭,舉在半空,仰頭回憶:“你連我這種‘嬌嬌弱弱’、‘看上去連劍都舉不動’的人都不如,可不就是夏侯娘子麽?”

“你……你敢!”夏侯充氣得七竅生煙。

曹初又一拳砸下去;“我怎麽不敢?”

邊上的人戰戰兢兢地上來勸架:“這……勝負已分,還有戰事呢,還請女公子高擡貴手……”

曹初擺出一副超兇的表情:“以後我不想聽到任何人在背後議論這種問題,否則見誰一次打誰一次。”

夏侯充捂著高高腫起的臉,哼了一聲,卻沒說話。

曹初故意問道:“夏侯娘子有何高見?”

對於這個稱呼,夏侯充翻了個白眼,扭過頭去,甕聲甕氣道:“沒有。”

他忍還不行嗎!

……

是夜。

天氣轉涼,並州的氣候不及鄴城溫和,帶著股肅殺之氣。

曹初往被子裏又縮了縮,卻仍然抵擋不住沁骨的涼意。

地上的涼氣似乎無孔不入,絲絲縷縷地鉆進她的袖中、領口。

曹初打了個寒噤,嘴唇有些發白。

行軍的條件艱苦,更別說他們是北上。

這才是曹操分兵的第一天,而且曹操領兵去的地方更加往北,也不知隨著他行軍的郭嘉受不受得住。

“女公子,女公子?”營帳外有人喚道。

曹初起身,披上衣服:“進來吧。”

來人捧著個看上去像是手爐的東西:“裏面燒了碳,郭祭酒知夜晚寒涼,臨行前便命屬下將此物交給女公子。”

曹初微訝,接過手爐:“這種東西不常見啊。”

這個年代還沒有手爐這種叫法,應該是手爐的雛形。

那人笑道:“是啊,先前我還以為您跟他關系很差呢……”

手爐甫一入懷,溫暖便開始流淌,乃至蔓延全身。方才的涼意早就不見了蹤影。

曹初抿唇笑道:“替我謝謝他,還有,讓他緊著點兒自己。”

……

黎城。

夏侯充扛著大刀,瞇眼道:“這城的守軍還真有些能耐。”

曹初一個眼刀飛過去。

夏侯充齜牙咧嘴對她做鬼臉。

曹初凝眸:“你們看,東門城墻上的守軍撤下了一些。”

而他們這麽做,只有一種可能——

“他們想出城,而且很急,這說明城內已經撐不住了。”曹初瞇眼。

曹昂作戰經驗豐富,一眼便看出了門道,點頭道:“黎城守軍想玩聲東擊西的把戲。”

“你的意思是,他們故意在東門弄出這麽個動靜,實際上他們並不會從這裏出去?”

“是。”曹昂冷聲道,“傳令下去,陷陣營可以動手了。”

……

果然,守軍假意從東門走,實際上想卻在北門突圍,被早有準備的曹軍抓了個正著。

曹昂趁此時機,將守軍一舉殲滅,曹軍從四面八方攻入城中。

……

屋內。

曹昂取出一道東西遞給她:“看看這個。”

曹初打開,細細瀏覽,訝道:“《抑兼並令》?”

曹昂頷首,把她拉到營帳內坐下:“地方豪強橫征暴斂。此令中明文規定每畝地收租皆有嚴格標準,除此之外再不準收其他,如有多征,便會將人押去鄴城問罪。”

“此令順了民意,反倒會得罪當地豪強。”曹初思忖。

她神色微凜:“除非這根本算不上得罪,而是要……”用民意向豪強開刀。

畢竟袁紹治下的豪強跟曹操治下的並不是一個級別,他倚重豪強,同樣也使得他們勢大,乃至自己為他們左右。

後半句話她沒說出口,不過曹昂卻心知肚明。

“此事我遣了夏侯子真帶人去監察,他行事素來果決。”曹昂笑道。

“是夏侯充啊。”曹初似乎想起了什麽,笑道,“果決是挺果決的,不過兄長還是多遣些人去,免得那夏侯娘子被欺負。”

“夏侯娘子是誰?”曹昂疑惑。

曹初抿唇忍笑:“沒什麽,我瞎說的。”

她稟報完戰況走出去,迎面撞上了上回被她揍過的孔桂。

孔桂晃過來:“女公子。”

曹初都快把嫌棄擺在臉上了:“你想幹嘛?”

“女公子對我有成見,這倒無妨。”孔桂嘆氣,“今日我只是來提醒您一句。”

曹初看他特別不順眼,刺道:“誰不知孔都尉最擅長揣摩人的心思,您的提醒,我哪敢聽啊。”

“子劭可千萬別這麽說。”孔桂搖頭,“猜到心思以後說漂亮話順應,與猜到心思卻自作主張可是不一樣的。前者令人心悅,後者令人防備。”

曹初不置可否:“你倒是什麽都敢講。”

孔桂笑道:“實不相瞞,我來此是為夏侯子真之事。上回子劭可是與他結下了仇怨?”

“你怎麽知道?”曹初警惕。

孔桂唇角微彎,避開這個問題:“他父親是夏侯元讓,只要父輩爭氣,夏侯子真下半輩子即便是無所功業,那也無妨。”

“我當然知道他父親是夏侯將軍啊,你提這個幹嘛。”曹初不解。

孔桂問她:“子劭就不擔心?”

“我擔心自己都來不及呢,擔心他幹什麽,又不是吃飽了撐的。”曹初繼續擦劍。

孔桂一拍邊上的柱子:“他父親是夏侯惇將軍!”

曹初拍得比他更用力:“那我父親還是曹司空呢,你比這個幹嘛?”

“當然不一樣啊。”孔桂低聲道,“他是長子,能襲爵,可您卻……”

孔桂左眼一擠,試圖眼神暗示。

這動作由他做來倒是難得的妙極,眉宇間竟有渾然天成的風流姿態。奈何心中藏濁,生生可惜了。

“你有眼疾?”曹初睜大眼睛。

孔桂:“……”

他第一反應是——這人特麽太直了點吧。

第二反應則是——郭奉孝真乃神人也。

就在此時,曹初的餘光瞄到了墻邊露出的一片衣角,心下了然。

是曹昂。

她望向孔桂,故意道:“說話說清楚點,遮遮掩掩神神秘秘的,唬誰呢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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